五月十五日香港統計處公布本年第一季香港經濟(本地總產值)下降百分之七點八,財政司司長曾俊華隨即把二○○九/一○預算案對本年香港經濟負增長百 分之二至百分之三的預測,下調至負增長百分之五點五至百分之六點五,曾俊華亦於五月二十日發表題為〈為經濟復蘇鋪路〉的文章,解釋為何年初低估香港經濟下 降水平。
銀行業重視經濟預測
這 篇自辯文章引發對香港經濟預測更多思考,通常本港各大銀行及一些國際金融機構於年底便對來年香港經濟作出預測。去年底無論是滙豐、渣打、恒生及中銀均預測 本年香港經濟增長率介乎百分之零至百分之二點三之間,沒有負增長,反映香港金融界對香港經濟競爭力及中央政府在財經政策上的大力支持較有信心,故作出了樂 觀的預測。但外資銀行及證券大行卻預測香港經濟會有負增長,可見兩者重點不同、視野有別。
但到了本年一月底,渣打、滙豐及恒生紛紛調低其預 測至負增長,幅度在百分之零點九至百分之三之間,反映香港經濟急劇變壞。而香港大學亞太經濟合作研究中心亦於一月初預測香港經濟會倒退百分之三。這就是曾 俊華文章所指「年初時,香港絕大部分經濟分析員都預測今年經濟情況困難,當時他們一般也估計香港經濟會出現百分之一至百分之三左右的倒退」。
一 般而言,金融業界的經濟預測較粗糙,並不深入,因此各界更關注官方的經濟預測。本來特區政府亦應於年底公布來年經濟預測,好讓各行業能了解來年的宏觀經濟 狀況,好作出合理的商業決策。可是根據慣例,香港特區政府要等到二月底或三月初發表下年度預算案時,始公布去年第四季的經濟增長率及預測本年經濟增長率。 港府從未解釋為何這樣遲才公布全年經濟預測,當然,愈遲公布預測必然掌握更多統計數據,對全年經濟增長的預測會較準確。另一方面,特區政府亦可參考各界的 預測,避免因作出過分悲觀或樂觀的預測而引致尷尬及各方指責。
官方經濟預測未見適時
經 濟預測最重準確與適時,香港各界特別是商界對政府過遲公布年度經濟預測竟相當容忍,甚少批評或要求,難道真是中了「積極不干預主義」的毒嗎?這使特區政府 更因循保守,近年不單沒有提早公布年度經濟預測,反而簡化了財政預算案有關經濟增長預測的內容。原來對年度經濟增長預測是印於預算案的「補編」內,詳列包 括私人消費開支、政府消費開支、固定投資、商品及服務的進出口,以及各種消費物價指數和本地總產值平減物價指數等本地總產值各組成部分增長率的預測,但自 二○○五/○六年度預算案開始便簡化了這種表列方式,只列出本地總產值及物價指數的預測,本地總產值各組成部分的增長率,就不再公布了。
當 時的財政司司長唐英年並沒有解釋這種改變的原因,但自始我們就難以知道本地總產值各組成部分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也難以理解整體經濟成長率的預測是否合理, 例如二○○九/一○預算案預測二○○九年香港經濟負增長百分之二至百分之三,這究竟是悲觀還是樂觀預測呢?這既可說是悲觀,因為這是特區政府財政預算案首 次預測經濟負增長;也可說是樂觀,因為預測二○○九年全年經濟倒退百分之二至百分之三與二○○八年第四季經濟倒退百分之二點六相若,顯示曾俊華並不認為世 界金融海嘯會引起更嚴峻的衰退。
本年度預測是樂觀抑悲觀?
無 可否認,曾俊華在二○○九/一○預算案的經濟預測是較樂觀的,因為十年前的亞洲金融危機,導致一九九八年香港經濟倒退百分之六,當前世界金融海嘯觸發全球 經濟不景,衰退程度遠大於當年的亞洲金融危機,這次連中國經濟也深受影響,可見二○○九年香港經濟倒退應較二○○八年第四季的負增長嚴重。
但 曾俊華竟認為兩期間的負增長相若,難怪在宣讀二○○九/一○預算案後即被評為過分樂觀,而最新公布的統計數據,顯示本年度第一季貨品出口竟較去年首季急降 二成三,亦較去年第四季下降一成七;貨品進口亦錄得相若跌幅,而服務輸出及輸入亦分別錄得百分之八點二及百分之十點九的負增長,外貿急跌,前所未有,而本 年第一季本地總產值亦急降了百分之七點八,曾俊華也不得不立即把二○○九年的經濟增長預測,從早前的負百分之二至百分之三,下調至負百分之五點五至百分之 六點五。
雖云最壞時刻已過,但他並無列出本地總產值各組成部分特別是外貿增長率的修訂,故不易評論這次修訂是否合理,若以一九九八年經濟負 增長百分之六時外貿下降不足一成比較,則下半年出口須有較大的回升。最近評級機構惠譽以出口大幅下降為由,非常悲觀的調低本年香港經濟負增長至百分之九點 一,各界頗驚愕。
要增加經濟預測透明度
近 年特區政府的經濟預測備受批評,並非全因其未能適時及欠準確,主要的問題出於缺乏透明度,例如財經事務及庫務局轄下的經濟分析組從未公開用以預測經濟增長 的香港經濟計量模式,以及財政預算案自二○○五/○六年度起再不列出本地總產值各組成部分的增長率,難道藉保密來減輕特區政府受批評的風險嗎?
本來金管局轄下的金融研究所擁有特區政府體制內最強大的研究班子,定期發表大量研究報告,但卻沒有像其他國家的中央銀行定期發表經濟增長預測,不知是否不願干擾當前政府慣例呢?特區政府對經濟研究與預測的表現,與香港這一龐大經濟體系是不相稱的。
